从北京大学看中国现代艺术教育起源

北京大学在1997年才正式建立艺术学系,但是它的艺术教育从一百年前就开始了?在没有艺术系科的一百年里,北京大学是如何开展艺术教育的呢?它给今天的艺术教育又能提供怎样的启示?在回顾北京大学现代艺术教育百年历程时,这是值得追溯和思考的问题?   1中国现代高等教育的摇篮 绘画?雕塑?建筑?舞蹈?戏剧等,只能算作“手工艺术”,由私人作坊承担教育?到了18世纪,随着现代性的深入,高等教育的分科体系得到发展,其重要标志就是现代艺术系统的确立?现代高等教育起源于欧洲,北京大学是中国现代高等教育的摇篮,自然也会受到欧洲的影响?欧洲高等教育的主要科目,很长时间都限于“七艺”的范畴内,即逻辑?语法?修辞?数学?几何?天文?音乐七种“自由艺术”?今天所说的艺术,只有音乐在“七艺”之列?于是,绘画?雕塑?建筑?音乐?舞蹈和戏剧等成为独立的艺术门类,由专门的学院进行教育?同时,受到德国哲学家伊曼努尔·康德区分知情意学说的影响,大学教育开始围绕德智美展开,美育成为其中重要的内容,且主要由具体的艺术教育来实施?由此可见,在欧洲的高等教育中,有两种艺术教育:一种是注重技能的学院艺术教育,另一种是注重美育的大学艺术教育,它们之间的区分可以追溯到中世纪的“自由艺术”与“手工艺术”之间的区分? 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得益于前校长蔡元培对美育的倡导?也正因为如此,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从一开始就不同于专科艺术院校的艺术教育?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主要体现为人文学科教育和非职业的技能教育?人文学科教育,指的是将艺术教育作为人文学科的组成部分,按照人文学科的标准来展开艺术研究和教学?非职业的技能教育,指的是学生艺术社团的技术训练,这些学生分散在北京大学的各个院系,他们有自己的专业,艺术只是他们的第二专业或者业余爱好?前者可简称为人文教育,后者简称为兴趣教育?   2人文教育的艺术教育 作为人文教育的艺术教育,主要体现为课程教育?尽管当时的北京大学没有专门的艺术系科,但在文科院系中开有不少与艺术有关的课程?比如,1924至1925年度,中文系开设与艺术有关的课程有(括号中为授课教师)戏曲(许之衡)?戏曲史(许之衡)?普通乐学(肖友梅)?普通和声学(肖友梅);历史系有本国美术史(叶瀚)?西洋美术史(授课教师不详,疑为哲学系邓以蛰);哲学系有美学(邓以蛰)?美学名著研究(邓以蛰)?西洋美术史(邓以蛰);英文系有戏剧(郁达夫?陈源)?莎士比亚之研究(柯夫人)?戏剧史(宋春舫);德文系有戏曲(杨震文?海理威?鲁雅文)?从这些课程的名称可以看出,北京大学文史哲和外语院系,有开设艺术类课程的传统? 除了课程教育之外,蔡元培还设立了与艺术有关的专门研究机构,如音乐研究会?书法研究会?画法研究会?歌谣研究会等,聘请肖友梅?徐悲鸿?陈师曾?沈尹默等知名艺术家担任导师,进行技能教育?1922年,北京大学将书法研究会和画法研究会合并为造型美术研究会,蔡元培任会长,导师有胡佩衡?盛伯宣?刘子泉?陈半丁等,接受来自校内外的会员?同年,将音乐研究会改为音乐传习所,作为正式的教学机构,对外招收学生?蔡元培兼任所长,肖友梅任教务主任,刘天华等担任导师?北京大学音乐传习所的宗旨是培养乐学人才,分本科?师范科和选科三种?音乐传习所划分的这三种专业方向,基本上涵盖了今天中国音乐教育的主要内容?   3人文教育和兴趣教育发展 尽管20世纪上半叶的中国社会动荡?战争频发,但在1952年院系调整之前,北京大学基本保留了蔡元培任校长时的建制,文理各科齐全?除了音乐传习所等个别案例之外,北京大学没有专门的艺术科系,不培养专门从事艺术创作和研究的本科生和研究生?在这个时期,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是作为人文教育和兴趣教育发展起来的,是美育和素质教育的重要组成部分,而不是专业技能教育?在中国现代艺术教育初期,由于技能教育与素质教育的区分并不像后来那么明显和严格,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得以顺利开展,并对全国的艺术教育产生了重要影响? 进入90年代之后,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取得了突破,先是成立了艺术教研室,负责全校的艺术类公共课的教学?随后,经过哲学系教授叶朗等人的多年努力,于1997年成立艺术学系,2006年成立艺术学院,开展艺术史论的专业教育和研究?
  4艺术教育环境 由于今天的艺术教育环境已经发生极大的变化,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与蔡元培时代艺术技能教育与艺术素质教育分野尚不明晰的情况不同,今天二者被截然区分开来?艺术技能教育和艺术素质教育的学生来源不同,前者来自艺考生,后者来自文理科考生?尽管北京大学已经有了艺术学本科教育,但它仍然不招艺考生?在这种情况下,如何办好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就成了一个严峻的问题? 艺术学教育与艺术教育不同,前者是针对艺术研究的教育,后者是针对艺术技能的教育?艺术史论人才的培养与艺术创作人才的培养方式不同,北京大学艺术学系从事艺术史论研究和人才培养,并不涉及艺术实践人才的培养?如果将蔡元培时代分散在文史哲和外语院系的相关教师集中起来,就可以组建艺术学系?从上述列举的当时已开设课程中可以看到,北京大学有音乐?美术?戏剧等方面的课程,分散在不同的院系?如果将它们集中起来,加以适当的补充完善,就可以组建一个很好的艺术学系?这样的艺术学系,相当于美术史系?音乐学系?戏剧研究系?电影研究系?美学系等的集成?但是,它们并不是北京大学艺术教育的全部?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包含两个部分:一部分是作为人文教育,另一部分是作为兴趣教育?作为人文教育的艺术教育,既是素质教育又是专业教育,它的专业性要求与艺术实践的专业性要求不同,与人文学科的专业性要求相同?而作为兴趣教育的艺术教育,它的专业性要求与艺术实践的专业性要求相同? 由此可见,艺术教育的这两个部分,既有交叉,又有区别?而因两者对专业性要求的不同而形成的区别,可能给教学和研究带来困惑?在蔡元培时代,北京大学通过采取系所分离的方式来解决它们之间的冲突?作为人文教育的艺术教育,分散在文史哲和外语等院系,作为兴趣教育的艺术教育,由音乐传习所和造型美术研究会等研究所来承担?由此,院系培养艺术研究人才,研究所培养艺术实践人才?尽管当时的北京大学艺术学系也涉及艺术实践教育,但是离培养艺术实践人才的要求还有较大的距离?不过,由于艺术学系明确自身教学侧重于作为人文教育的艺术教育,艺术实践教育方面的欠缺并不构成严重的问题? 2006年,在艺术学系的基础上成立艺术学院的时候,原本不太严重的问题就被放大了?中国现有的艺术学院都是侧重艺术技能或艺术实践教育,着重于艺术史论研究和教育的北京大学艺术学院就显得有些另类了?如果顺着建系时以艺术学系区别于艺术系的思路,北京大学艺术学院的准确名称应该是艺术学学院?如果真的用艺术学学院作为名称,北京大学就会在突出自己艺术教育特色的同时,将另类进行到底了?事实是,北京大学并没有采用艺术学学院的名称,而是采用艺术学院的名称?艺术学院能够没有艺术技能或艺术实践教育吗?抛开名称上的因素,艺术学院的确需要思考今天的艺术教育所面临的问题?
  5艺术教育形式 如果仔细研究蔡元培时代北京大学的艺术教育,就会发现其实可以将其区分为三种形式而不是两种形式:第一种是人文教育,相当于今天的艺术史论教育;第二种是兴趣教育,相当于今天给予的学生艺术团的指导和训练;第三种是基于兴趣和人文修养的专业技能教育,即专业学位教育,相当于现有的艺术硕士和未来的艺术博士培养?目前北京大学艺术学院的教育已经覆盖了这三个方面,并且有了不同程度的发展?作为人文教育的艺术学理论学科专业,具有国内领先地位,在2012年的学科评估中名列第一;作为兴趣教育的北京大学学生艺术团,也占据国内领先地位,其中学生合唱团多次荣获国际大奖;作为专业学位教育的M FA教育,经过多年的探索,也获得了长足的进步?北京大学艺术学院期待在今后的发展中,能够巩固现有的优势,在发展三类教育的同时,打破它们之间的壁垒,探索出一种更加适合综合性大学艺术教育的新模式,为培养更多优秀的艺术人才而努力?
  参考文献:(略)